三沙犀

12.

秦霄贤和何九华赶到医院时，社里已经有不少人到了。

“凯旋，你总算来了，这……这可怎么办啊？”

何九华见说话女子眼泪婆娑，料想她是尚九熙的妻子，没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，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。

“嫂子，你先别急，到底怎么回事儿？”秦霄贤上前安抚，扶尚九熙的妻子坐下。

“今天文博陪我到医院做产检，他把我放到门口让我等他，自己去停车了，没想到……没想到……”她哭得止不住，无法再说下去。

“我们接了电话赶到医院，九熙已经因为车祸昏迷了，全身多处骨折，头部有没有影响暂时还说不好。”孟鹤堂接着说道。他一向疼爱这个师弟，此刻正为他揪着心。

“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，我饶不了那个王八蛋。”张鹤伦咬牙切齿。

“是李鹤东，他早上给我打电话要一大笔钱，说要是我不答应，德云社就要在我手上玩完。”

“你不是说没……”何九华本想质问他为什么骗自己没接过电话，转念想此时被人知道他们昨晚在一起并不合时宜，就没再说下去。

“要钱归要钱，九熙连班都不上了能碍着他什么事儿？”曹鹤阳重重地叹了口气。

“是不是九熙发现了什么？毕竟库阁的钱都在李鹤东手里攥着，他……”烧饼还未说完，曹鹤阳给他使了个眼色，烧饼看了何九华一眼，立刻闭嘴。

“你们说，这事儿师爷他知道吗？”何九华这才看到坐在角落的陶阳，一个小小的人也眉头紧锁。

他这话一出，众人都看向秦霄贤，不敢多言。

谢金和李鹤东的关系大家都知道，此事谢金十有八九牵涉其中，若是李鹤东一人所为还好说，一旦师爷也趟了这浑水，事情就复杂多了……

“何九华是谢金的人，他肯定是来探听消息的。”张鹤伦瞥见何九华，突然叫道。此时他也顾不得师叔不师叔的，一把拽住了何九华。

“跟他没关系，他昨天喝醉了住在我家，我们一直在一起。”秦霄贤示意张鹤伦放开何九华。

“在一起是一码事儿，有没有参与是另一码事儿，万一他去你家喝酒就是为了拖住你呢？”曹鹤阳直直盯着何九华，仿佛要在他身上钻个洞。

“仔细想想，他跟你搭档这件事也挺怪的。”孟鹤堂接茬儿道，“师爷向来不管社里事务，怎么就非要把他留下，还要求你俩搭档？”

“没准儿他就是故意接近你的，背地里还不知道帮他们做了多少事。”刘筱亭说道，推了何九华一把。

“这是怎么回事儿？你们要干嘛啊？”正当众人围攻何九华之际，谢金大步走来。

秦霄贤刚刚伸出想拉何九华的手又缩回去，攥紧了拳头。

“师爷，您的好搭档李鹤东把尚九熙撞进医院了，这事儿您一点儿都不知道？”

“东子？不可能、不可能，他不是这样的人。”谢金连连否认。

“现在还没证据。”秦霄贤向谢金作揖，接着说，“只是李鹤东他今早因为钱威胁过我，所以我们不免把两件事联系起来。”

“其实他……他之前问我借过钱，只是那个数目太大了，我也拿不出来。”谢金若有所思，“我当时应该多帮他想想办法的，他也就不至于走这一步了。”

“那您知道他要这笔钱干什么吗？”秦霄贤依旧彬彬有礼，向谢金问。

“唉，你别看我们是搭档，他生活上的事儿从来不跟我说，我也不好打听。眼下先找到他再说吧，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。”谢金说得诚恳，又有个师爷身份在那儿，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

“病人醒了。”护士开门出来，向众人说道，“你们最好别进去太多人，他刚醒，身体还很虚弱。”

“嫂子，您进去吧，其他人都先回去，过几天再来。”秦霄贤让出门来，示意刘筱亭扶着九熙的妻子进去。

“护士，他的情况怎么样？”秦霄贤怕别人听到，将护士拉到一边偷偷问，“刚刚他们说头部有没有受到影响不确定，现在能确定了吗？”

“目前ct无异样，但具体有没有内伤还需要观察几天。”护士说道。

何九华听到这话，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，尚九熙这家伙果然福大命大。

秦霄贤问完护士，便转身进了病房，不大会儿尚九熙的妻子出来，向谢金告别后便由剩余师兄弟护送着离开了。

何九华心想自己跟秦霄贤一起来，和他一块儿走也说得过去，待会儿怎么也要进去看尚九熙一眼。何况师父还坐着没动，做徒弟的也不能先走，于是便乖乖站在了一旁。

“你怎么还在这儿？”过了很久，秦霄贤终于从里面出来。

“我……我想进去看看他。”

“他睡下了，你们也不熟，甭添乱了。”秦霄贤满脸疲惫，想必在病房里同尚九熙的谈话内容让他颇为头疼。

“那我进去算添乱吗？”

谢金一直坐在长椅一言不发，秦霄贤刚才也没注意到他，此时被谢金一问，只能赔笑。

“师爷，九熙他还没恢复，您……”

“我问几句话就出来，不会太久。”谢金打断秦霄贤的话，转头向何九华道，“九华，你跟我一起进去吧。”

“师爷，过关了吗？”被裹成粽子的尚九熙见谢金进门，挣扎着坐起来。

“暂时没什么问题，辛苦你了。东子也是，下手没轻没重的。”谢金一屁股坐下。

何九华满腹狐疑，“师父，这是到底怎么回事儿？你们是一伙儿的？”

“是咱们，咱们是一伙儿的。”谢金平静地说，“我之前跟你说秦霄贤有问题，这件事现在已经有眉目了。”

“九华师叔，这次车祸是我们的计划之一，为的就是引秦霄贤露出狐狸尾巴。”

自己从前朝夕相处的搭档猛地叫自己一声师叔，何九华浑身鸡皮疙瘩。但毕竟当着谢金的面，他也不好说什么，只能应下。

“所以，师……我是说，前任班主的事情，真是秦霄贤干的？”何九华其实在秦霄贤酒醉之际，已亲口听他说自己害死了师父，只是他内心仍不愿意相信，此时事实摆在面前，恐怕他也不能再逃避了。

“不止他，刚才门外的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。”谢金面色突然凝重起来，“这个德云社，远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干净。”